2010年2月21日 星期日

【作者:月影】碧海臨風樓鎖記 第一部 之二 百年之鑰

百年之鑰



一直都想讓你看看 ……
一段讓人熱淚盈眶的畫面,
相信水與火是能共存的,
就像你和我。

當時你笑的很開心,認為那是南柯一夢,
這段對話,至今烙印我心
因為是唯一給你的約定,而我也從來不曾實言。


某天, 你將看到 …… 水中綻定的火花,只是當時忘了告訴你,那將是說再見的時刻 ……





◆ ◆ ◆





特別的節日,總是很熱鬧。

汴京城內,車水馬龍,百姓們今兒個,都擠到街上瞧它個熱鬧。

京城的客棧,雲集了許多騷人墨客和市井商販,大夥不光只純粹的砌茶、裹腹,大部份的話題,都集中在新科狀元遊街的新聞上。

此刻二樓的雅房,多的是王孫公子在此賦詩闊論,其中一桌的沉寂,則顯突出異常,一陣奏樂聲由遠而近,大夥兒都圍集到樓台邊,一睹今年文武雙科狀元的風采。

左側廂房的上座上,則無人聲,只傳來陣陣潤滑的琵琶弦樂,清幽雅緻,身著黃衣的公子嗅著手上的雨前龍井,默不著聲,身旁的紫衣男子,則是微捻眉心,手中摺扇,有一搭沒一搭的搧著。

黃衣公子手裡掀起蓋碗,輕輕添入微熱的清水,不一會,緩緩倒出淡黃的新茶,清芳不膩的香氣,讓他不禁讚嘆一聲,將滿好的一杯龍井,移到皺眉的麗人眼前晃上一晃。

紫衣男子扁嘴的看了他一眼,不怎麼情願的接了過去,此時他收起手中搖扇,轉將扇秉輕敲著桌面,輕啜了一口,嘆道:

「好淡。」

黃衣男子睨了他一眼:「無心品茶,濃茶到你口中,也是清淡無奇。」

紫衣男子不怎麼經心的再啜一口:「好茶」 隨後揚起一抹笑容。

看著那一臉玩皮的表情,黃衣公子抽過他手中的空杯唸道:「貧嘴!」

「好友,你別老是那麼正經嘛!」

紫衣男子充耳不聞房外的吵鬧,和方才的煩惱事,一股兒的又想捉弄身邊的人。

「總比你那點兒輕浮的好。」

黃衫公子不茍言笑的回著,說到鬥嘴,他可不甘示弱的。

「鳳兒可端莊威嚴的很,只有你會這樣說,瞧瞧二老,他們可不會這樣評我。」

杵在一旁的孔老和孟伯,識趣的低下頭,最好劍茅可別指向他倆,雖然主上帶他倆極親切,但卑尊之分還是極力強守著。

「強顏歡笑無用,回去辦你自個兒的事吧!」 黃衫公子揮著手,示意撫琴之女退席。

「接管學院之事,鳳兒當然義不容辭,但成婚這條,可傷透腦筋,不然好友代我成了吧!」

「你可別耍兒戲,誤了對方一生。」

黃衫公子閉起雙眼,不想插手的意圖明顯至極。

「好友真是無情無義啊! 可憐鳳兒對你一往情深,你就這麼個兒,把我拱手讓人?」

黃衫公子聞風不動,杜鳳兒也只好收起玩笑的心態正經道:

「唉! 這下不回孔孟學院不成了,你不知我師娘多難纏,她決定的事,就難以更改。」

聞者睜開了眼問:「你總有辦法的,倒是你師兄這關,不好過吧?」

「嗯!師兄圖謀執掌之位甚久,這次趁我不在其間,預謀篡位,不過也好,趁這次把學院紛雜的派系清一清。」

「聽你的話意,有成功的把握?」

「有是有,但……」

黃衫公子等著他接下來的話,但杜鳳兒顯然難以啟齒,他一副了然於心,於是閤起了眼,像在思考什麼,又好似已下定決心。

「好友?」 杜鳳兒小心翼翼的探問著。

「嗯?」 黃衫公子開了眼,嘴角微揚。

「你真要幫我?」

杜鳳兒總覺得眼前的好友,有著自己的心事,若將他扯入這場風暴,自己的理想,確實會有成功的機會,但是否會害了他?

黃衫公子掏出懷裡的銀兩,出奇不意的步出了客棧,身後的杜鳳兒緊跟著。

兩人走著走著,進入了人煙稀少的鄉間,黃衫公子沒有停步的意思,杜鳳兒這下可耐不住性子,呼喊了起來,二老也牽著黑馬,顫顫兢兢的緊隨在後。

「八月,八月,你上哪兒呢?」當他有不解的時候,就會這樣喚著黃衫公子的名字。

「真不知?」 被喚八月的人持續快步行走。

「等一等,好友你該不會是要 …… 等 … 等會兒,不要倉促下決定嘛!」 鳳兒飛身擋在他面前,逼的他不得不歇腳。

「你不是有淑世的理想? 現在是個好的契機。天宇方面,兩卷書算還守的住,決勝的,是在百年後的未來。」秋八月誠懇的答道

「這是什麼意思? 孔孟學院的事,不容外人插手的,何況你不是決意獨善其身?」 聽秋八月的話意,杜鳳兒感到事情並非以他想像的方式在走。

「所以你去雕命就成了。」 秋八月挑明了話意。

「什麼?」 杜鳳兒睜大了眼,還要問下去,秋八月搶先開了口。

「藉重倚天航的力量,掌位令牌還在你手,只要掌握倚天航,孔孟學院終要歸你的,且可多得佛道兩大勢力合併,司徒遠不會不知這個道理,所以他也會去雕命,但我不會讓他如願。」

「好友你……」

「不要再說了,這事就這樣決定,明夜子時,雕命就開始,你回去和你師娘說明白,也好監視你師兄的動向,怕就是他提前叛變。」

「你真要淌這個渾水?」

「哈!我想淌,別人也不會讓我趁心如意。」

「好友」

此時秋八月搖了搖頭:「秋夜你就騎回去吧! 看他和你挺合的,我也要回家一趟。」

「不用了,二老陪我就行,夜兒還是……」

話未說完,秋八月似陣風似的消失在鄉野間,秋夜似乎知曉主人要牠留下,照顧眼前儒雅瀟灑的男子。牠撒嬌地走到鳳兒身邊,磨蹭了起他的手背,杜鳳兒望著秋八月離去的方向,輕輕的梳著秋夜的鬃毛,溫柔的向牠說著,也是對著自己說道:「很體貼朋友的人, 不是?」


* * *


孔孟學院的大廳燈火通明。

會議持續著…

彈劾掌院一職的爭執持續不下,第一儒聖緊咬著鳳兒未盡職務,曠位甚久的理由不放。

司徒一派的長老,也搬出杜鳳兒將奉命成婚的把柄,為不適的原由,迫他讓位 。

看到眼下浮出的暗樁,杜鳳兒心裡有了底。

只聽他大喝一聲,大廳瞬間靜了下來。別看他平常一派儒雅,掌院的威嚴一但擺出,還是懾人萬分,心知他果快冷面的舊臣,也更搏命的決意力保他,對其忠心不二。

「婚事鳳兒早已挽拒,難道你們當中有人脅迫師娘,逼威於吾不成? 吾話不說第二遍,再有執疑,就是對掌教的吾不敬,鳳兒自不會對他客氣。」

「孫二長老,婚事是由你對師娘提出的?」

孫二嚇出一身冷汗,他並未想到,在外甚久的杜鳳兒,對院內之事,依舊瞭若指掌,若自己再不鬆口,可能會遭杜鳳兒鐵腕的處份。

「是,但老臣也是為掌教一氏的煙火著想,才有此諫,掌教若未有意,老臣當然絕口再也不提。」

「呵! 你倒撇的一乾二淨,看你年事頗高,腦筋也糊塗了,長老之位就讓賢給別人吧!」杜鳳兒不再看他,嚴厲的眼神直望司徒遠。

「掌教,老臣…」 杜鳳兒不讓他有申辯的機會,再度出口:

「吾話不說第二遍,長老若再有建言,請想清楚再說。」 袖口一揮,表示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。

孫二長老的同黨,也制止了他的張口欲言,杜鳳兒的嚴俊,在院中眾所皆知,似乎離位太久,大夥兒都忘了,今日再度見識這股強烈的威壓感,令一些游離儒士一時噤若寒蟬,之前被煽動的念頭,已生畏的消失無蹤。

「司徒師兄,鳳兒若有不當之處,還望師兄輔導,必竟鳳兒也戀棧這份掌職,自信尚有這份能力,定不辜負上任掌院之重委。」

「掌院師弟言重了, 師兄見你久未回院,以為你心已不再儒院,孔孟之志何處不能行之?只是當上掌院之人,需知身在其位,當謀其政的道理,曠位多時,難免令院內人心浮動。」

杜鳳兒心知師兄口舌之厲不亞於自己,一笑置之。

「是啊!可吾也是常常留意院內之事務, 雖有事在外,可份內之職,鳳兒自認還理的有條不紊的, 只是不在期間的興風浪雨,還望師兄點出個解決之道。」

咄咄之語,犀利的明嘲暗諷,可司徒遠沉著的功力,當世無雙,一慣式的冷面笑匠之容,讓鳳兒都覺得方才的言語,似乎冤枉了他。 頓了一會兒,司徒遠微張平時細長的雙眼,開了口: (月影: 他真的很瞇瞇眼=_=|||||)

「掌教之能力,你我在伯仲之間。」 話語一畢,殿中眾人驚愕不已,這種犯上的言語,令人抽氣,也驚於他的膽識。

「鳳兒略勝一籌吧!」 他呵呵的笑著,笑聲中帶著不容辯駁的自信。

「明人眼前不說暗話,師兄我就明點了吧! 就在今次的倚天航雕命之行分出勝負,要是我無法留名,那便不再留戀孔孟學院。」司徒遠信勢旦旦的提出

「鳳兒可沒有趕師兄出走的意思,但儒院的代表,鳳兒是去定了,顯得再有院士,執疑吾的能力,師兄就別再為難鳳兒了。」

「那就各憑本事吧!」 語畢,長掛一甩,抱拳作揖而退。

「大夥兒也累了,會議到此,醜話先說在前頭,背叛孔孟學院的人,吾會嚴辦,師兄的事,雕命結束前,吾將不再追究,但事後,有逆舉之心的人,就要有所絕悟,散!」


夕陽緩緩降落。

杜鳳兒牽出秋夜,冷硬的韁繩在手, 回想著先前和好友的對話,必勝的決心湧現,望著秋夜澄澈的大眼,瞧上一會,出走前,輕拍牠的臉龐,細語的說: 「咱們也該上路了,好友等著呢!」

秋夜像聽懂他話兒似的,斯鳴著,四肢輕巧地原地踢踏,鳳兒跨上馬背,二老隨侍在側。

「駕」馬兒輕快的奔馳了起來,二老如風的腳步,總在十尺之外隨行。



* * *



秋家一遍寂靜。

秋八月叩起大門上冰冷的門環,不一會,苑內才亮起一絲火光,老管家緩緩拉開赭紅的大門,眼看多年不見的二少爺就在眼前,他老兒激動的說不出話來。

秋八月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胛,和氣的說:「把您老吵醒了,可進自個兒的家門,就不想那麼鬼祟。」

管家連忙稱是,趕緊呼了些小婢,熱著廚房,忙要幫秋八月接風。

「不忙了,大哥在不在?我同他說幾句話就走。」秋八月佇足在大苑的庭榭前,轉身向老人家解釋道。

「主子爺自從夫人喪葬完結後,就搬走了,只剩三少爺在,二爺您要不留下……?」

「九月還住在他以前的別苑裡嗎?」

「是,三少爺還是每天早晚練劍,二爺您…」

「我自個兒去找他,你歇著吧!我說完話就走,不用張羅我了。」

「這……」

「你老兒還不知我脾氣嗎?」

「是,但二爺我們都很念著您,秋家少了您和主子爺,清冷了很多。」老僕一邊說著,一邊拉起袖口,掖了掖眼角。

秋八月不再多話,揮了揮手,竟自走去秋九月練劍的內苑。

寒霜的劍氣,對外來的腳步很是敏銳,秋九月發現來者,劍鋒急轉而下,對上眼後,才驚聲喚出:「二哥!」

收起劍招,帶著點興奮的口吻,叫著久而不見的兄長。

「九月,看你劍法又進步不少,我就放心了,我可能要離開好一陣子。」秋八月望著許久未見的小弟,心中暖意無限,口頭上卻依故冷情。

「二哥,你就回來跟我說這些? 大哥吩咐你若歸來,就讓我帶你去他那一趟,將來三秋闈的勢力,少不了你。」

「我就是來和你們撇清關係,當沒了我這個兄弟,若在道上聽見關於我的風聲,莫插手,別攪了進來。」

「二哥,你這何意? 我們從不了解你在想些什麼?」

「聽我的勸。」
「二哥」秋九月原本低沉的嗓音,此時微揚了起來,雖然他知道秋八月做事有他一定的道理,但他總像個謎,連自個兒的親兄弟,也瞞的緊,從小只要秋八月決定了的事,就沒有人過問的了。

「我要你的承諾。」

「二哥,……這 ……好吧!」

「那我就放心,你從未失信於人。對了,勸大哥放棄三秋闈的計畫,他這是逆天而行, 不會成器的,由我來說的話,他大概聽不進去;若是你勸,他倒會聽進三分。」

「這……」

「你就開個口,多少在行事上,他會顧忌著點,多年前,我就跟他說過了,只是他,就是那副牛脾氣。」

「二哥你也是一個樣。」

「是嬤?」 秋八月解嘲地自問著。

秋九月不再開口,他本不是多話之人。

看著月娘出現在天際,也該是離去的時刻。



* * *


今夕的海邊風情萬種。

沙灘上兩道修長的黑影,隨著夕陽西沉的移動漸拉漸長。

輕飄的紫紗和黃衫隨風飛敞,並肩的兩人,緩緩行走在日曬餘熱的沙子上 。

萬頃的海面,像抹上層油般的黝亮,天邊一線上,佈滿蒸蒸雲煙,下降的大日,也散出火紅的光茫,粼粼萬頃的橘紅波光,將海水照耀的像塊烤紅的炭火。詭譎的雲波,幻化無常,紫紅萬千。一波又一波追逐的浪花,像連綿不絕的火燄,循序的向沙灘上的兩人燒來。

餘暉映射的情景下,紫紗衣者的雙頰紅嫣照人;黃衫男子的器宇,也出塵拔萃,靜默的海岸,濤聲綿延,望著這豪邁雄壯的水景和夕照,鼓舞出風波將來前的膽魄,再過一個時辰,雕命即將結束。

良辰美景總是短暫。

紅光開始慢慢減退,杜鳳兒狐疑的望向秋八月,他只搖了搖頭。

倏地,一聲吆喝,劃破了原有的和諧,只見儒、釋、道三方各帶人馬,圍駐到沙岸外。儒家,以司徒遠為首一派的人員,首先發難:

「秋八月,你勾結天外勢力,與倚天航作對,今日若不自刎謝罪,爾等終將秋家除名武林。」

只見秋八月轉身,衣襬輕撥,一股宏大的內力,襲捲來眾,大夥為降低直擊的掌勁,快步大退三尺,方能緩下胸口一陣氣血翻騰。

三教人馬,瞠大雙目,眼露兇光,卻忌憚著眼前高人,而忍著怒火。調息了一會兒,道家的首長,出言威嚇:「秋八月, 你命人阻礙司徒兄雕命,又劫持儒院掌教至此,難不成你想一手遮天?」

秋八月背過身去,依舊不語,杜鳳兒眼見自己誤被認為脅迫的對象,正待開釋,秋八月搶先一言:

「杜鳳兒雕命之局已成,司徒遠既無能力留名,就不夠資格爭雄,倚天航何來興師問罪之舉?且況司徒兄只聞其名,在下還未見其人!」

遠遠只見眾人讓出道來,一條挺拔清雋的身形,傲視群雄的步向沙岸,淺褐的衣袍,遇風隨揚,精明的雙瞳,深深打量在應天風秋八月的身上,兩人打了照面,心中各為一凜,也互敬對方的鎮定。

「應天風好大的面子,請的動天外之主款待在下,可見你們神交已久。」

秋八月不應他語,抬首望著天際,杜鳳兒看他不痛不癢,也未有解釋的模樣,心中一急,脫口:「師兄,秋八月的心,根本不在武道之上,也不會對三教有所威脅。」

眼看時辰將近,秋八月開口:「你們此次前來的目地,應該是逼秋某退出武道吧!若秋某真有心於此,以秋家的勢力,倒還能一爭長短,你們說是不?」

頓了會兒,再道:「要秋某的命,在場各位,恐怕還不夠份量,若要劣者退隱,卻不是難事。」

司徒遠輕斥一笑道:「應天風果真不掩傲氣,卻不知真有實力?還是徒具虛名。」

「司徒兄敢與在下一搏?只要你連發三掌於我,在下若依然毫髮無傷,自然隱退,但你卻得從此不得插手孔孟學院之事。」

眾人開始喧嘩,有人認為此舉不妥,誰知秋八月是否遵行承諾,有人則認為可行,試想,以司徒遠這種當世高手,若都動不了秋八月分毫?那此人再留於武道,也是三教隱憂。

司徒遠訕笑的睨著眼前狂人:「為何連番針對於吾?」

「那卿為何獨挑杜鳳兒不放?」 秋八月揪著杜鳳兒瞧,認真的模樣,像是要將他的面容,深烙於心。

司徒遠挑悻的問:「雕命不成,自當退離孔孟,而吾若無法動你,在下又有何懼?退隱之說,斥為無稽,那爾等且需人人自危。」 眾人一聽,連頭稱是

此時杜鳳兒插上一口:「 秋八月可是說話算話之人。」

秋八月抬手按向鳳兒胸口,示意他勿再多言, 揚聲道:「此後,除非滄海開道引,金雨駕前行,秋八月才會再出紅塵,若此之前,見我行蹤,當為五雷轟頂,自斷而亡。」

眼見秋八月發下狠誓,有兩人同時出聲。

「好膽魄。」

「好友,你這是……」

為了替自己隱藏實力,秋八月也犯不著如此做絕,杜鳳兒開始後悔當初決定借重八月之力,削減反對自己的派系。

此刻海邊成黑壓一片,夕陽已墜,餘溫的沙灘,逐漸冷卻,強烈的海風,由南方直吹而來,海天也掀起波濤般似的,雲海翻湧。司徒遠漸進抱元守一,將內力源源不斷的集於雙掌。

秋八月算準方位,運起全身功力,只待司徒遠全力連番的三掌,倏地,兩人一飛沖天,強烈的氣流,捲起漫天狂沙,彌漫的水氣、塵埃,讓眾人無法睜開雙眼。

只見司徒遠的身形,緩緩降落,秋八月則全身泛起金黃之光,雄厚的掌氣,在他全身游走,加上司徒遠硬添上的三道外來之力,內外激衝,秋八月的五形,漸漸膜糊,杜鳳兒深怕他有個萬一,緊抿著嘴唇,不敢出聲。

片刻,秋八月已將這股強猛力道,化為無數氣勁,直衝天際,只聽巨烈一聲轟隆,海天外的上空,爆出層層紅光,流星雨般的碎片,直刷向海面,似煙火般炸開的燦爛光點,若萬頃瀑布,瀉流下來,壯觀的天景,令人目瞪口呆。

墜落海底的碎物和海水強烈撞擊,瞬間形成雄雄火燄,萬頃的大海,片刻似一條燃燒而起的大江,隨後而至的一顆殞石跌入,至高的溫度,使那條大江蒸出沸湧的水氣。

水火交融的景緻,在此斷然呈現。

飄落在沙灘上的秋八月,迎風而立,潤紅的臉色,逐漸清晰。杜鳳兒望著平安的他,淚眼凝眶,應天風傲嘯於天地間的姿態,如神人般的,印上在場眾人的眼裡,凝視著杜鳳兒的他,寵膩的抬起一臂,直指那條火紅的江水,杜鳳兒順勢望去,已經沉封的話語,如潮水湧現而出,帶著溼潤的眼眸,杜鳳兒喃喃的笑說著:「傻瓜!」

「信了吧! 這次應證,還笑的出來嗎?」

「當然,但鳳兒還真希望,當時你說的,只是句玩笑話。」此刻他才了解,將是和秋八月分離的時刻。

凝眶的眼淚,緩緩順頰而下,秋八月走近,輕柔的拭去他臉上微涼的珠淚,杜鳳兒忘情的撲進他的懷裡,海中的大江持續燃燒著,兩人的相擁,讓岸邊的眾人一致垂首,直到海中緩緩駛來一駕大型的金色船隻,兩人方始分開。

此刻,一聲霸氣的鷹嘯,由船中傳來,一隻神氣抖擻的大鷹,由海上盤旋而至,銳利的鷹眼,直掃岸上眾人,大力振翅數下之後,停歇於秋八月肩上,杜鳳兒強言歡笑的說:「還好還有鷹兄陪你,早知也把夜兒帶來。」

「秋夜牠喜歡你,跟著你好」 秋八月拍了拍他的肩,替他拂開了黏在臉上的紫髮,溫熱的指腹,仍流漣在杜鳳兒白皙帶點哽咽而嫣紅的頰上。

司徒遠此時一聲奚落,不知是嘲笑自己的滿盤皆輸?還是快意著秋八月終將消失。

「看來你早有準備。」

秋八月強令自己的手指離開杜鳳兒身上,他又恢復出不世高人的風采和瀟灑,眼神帶出的感情,直凝杜鳳兒,口中卻對眾人說道:「有眾人一番相送,也不枉秋八月退隱前的雄姿。」

語畢,他斷然的躍上早已停泊在岸邊不遠的大船上,昂首直立在甲舨。

船再度緩緩駛起,秋八月站在船尾,迎面與杜鳳兒對望,嘴挪動了一下,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一句話。海風陣陣吹起,他也緩緩闔上了眼,杜鳳兒握緊了雙手,大聲向海的方向呼喊 :「等你回來。」

諾大的船隻,愈離愈遠,終成雨點般大小而逝,燃燒的大江,也成涓涓細流,緩緩消失在無際的汪洋中。





數十多年之後……

此時杜鳳兒已是倚天航副真主,日子是有點閒的發慌,太有能力的人,時間總會比別人多出不少。

今日,他牽出秋夜在花苑外散步,輕輕刷著秋夜黑的發亮的馬鬃,玩皮的在牠頰上吹氣,秋夜輕甩著頭,一邊往他秀麗的臉頰磨蹭似的靠了過來,鳳兒開心的笑著:「夜兒,會癢啦!別這樣」

開心的笑聲和撒嬌的嘶鳴聲,充斥著整個花園。

杜鳳兒寵愛的笑說:「想跑一下嗎?」 秋夜像聽得懂似的,低下頭,讓杜鳳兒上了背。方想策馬而出庭苑,只聽一聲鷹嘯,秋夜停下腳步,杜鳳兒也急忙抬頭找尋。

遠邊的天空,急速飛來一鷹,仔細一看,竟是秋八月貼身的鷹兒,杜鳳兒開心的躍下馬,口中喊著鷹兄。

只見天空拋下一款紙卷,鷹在天空盤旋了幾圈,就往來的方向飛回,任憑杜鳳兒怎麼呼喊,都不見牠回頭,手中僵著要鷹兒帶回的玉佩,也來不及贈出 。

惆悵的抵在秋夜的身上,怔怔的衝著飛鷹消失的方向,凝望。許久,秋夜啣扯著鳳兒手中拿的出神的畫卷。

杜鳳兒恢復以往的神態,輕笑道:「我倒忘了,你可比我還急。」

揉了揉夜兒的耳朵,他開心的打開手中之卷。

「啊!?」

本來秋夜以為杜鳳兒看完手卷後,會帶牠到外奔上一回 。

結果,鳳兒只親了親牠的臉頰,轉身將牠牽回馬房,自個兒有點氣惱的跑回房間。


房內……


杜鳳兒盯著銅鏡瞧了好半晌,覺得實在挑不出自己任何一點的毛病,自己的外表簡直太完美了嘛!

看著桌上還攤著的畫面,他就下了個決心,下次遇上秋八月,一定要把他綁的死死的,這樣就不會吃醋了。

甩了甩這令自己也發笑的想法,明天一定要帶夜兒跑上一回,杜鳳兒對自己這樣說。

夜深,桌上的燭頭將盡。

紅氳的亮光映泛在畫上,只見秋八月俊逸莊嚴的神情,挺拔的躍然紙上, 手中多了位女嬰,嬰兒可愛肥胖的小手,扯著他瓢揚的髮絲。

也許這就是令杜鳳兒在意的一點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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