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作者:影流風】黑市(一)

一：



小小的燈泡搖晃，亮度比微弱的月光還不如。

夜市。

很暗的夜市。

人很少，願意露出真面目的也很少；
每個人身上帶著的槍枝卻很多。

在這裡，你無法預料誰會在什麼時候拿槍指著你；
甚或你根本還來不及看清對方什麼時候掏的槍，就已經腦袋開花。

除非你總是懂得如何自保，
或者像素還真這樣，從來沒有人敢去動他。

據說他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，但是因他而死的人卻多得數不清。

很多年前，報紙上曾經有個以素還真為主角的社會頭條新聞，
警方將他列為唆使殺人的頭號嫌疑犯。
但這件事很快就石沉大海，不了了之，
而且成為警方永不再追查的懸案。

當初指證素還真殺人的原告在原因不明的情況下忽然暴斃；
堅持提起公訴的檢察官以身患重病為由連夜飛往英國治療，
至今下落不明。
其他有力人證也在此事後絕口不談案情，一個個消聲匿跡。


大家都知道素還真這個人，可是卻也最害怕聽見這個人。
這已經成為一種禁忌，一抹黑白兩道聞之變色的陰影。


這個人現在就在這個市場裡。

他叫這裡「夜市」。

夜市當然不只是夜市，賣的也並不是一般的食物雜貨，
而是毒販和走私槍械者的天堂。

素還真沒有毒癮，更從不拿槍。

槍是別人的殺人利器，而他要殺人只需一句話。

順著血跡走，他很快就看見角落裡一個抖顫的白髮男人，
拿著注滿瑪啡的針筒正往手臂上刺。

素還真拍掉針筒，一腳踩住滾動的筒身：
「你的血快流光了，止痛並不能救命。」

男人抬起頭狠狠瞪視，拿起一旁的大麻煙猛吸幾口：
「滾！關你什麼事！？」

「去戒毒，否則我讓人把你手腳都砍下來。」
素還真說出這句話時，嘴角竟還噙著溫柔的笑意。

白髮男人似乎也習慣了這種對話：
「只要還有嘴和鼻子能抽煙，隨便你愛砍哪裡就砍哪裡。」

再次搶走男人手中的大麻，素還真悠悠道：
「我可以幫你找到醫生拿出子彈，順道幫你做其他手術。」

男人道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：「我只中一槍還要做什麼其他手術？」

素還真又笑了，笑得瞇起漂亮的眼睛：「你的手這麼好看，
砍掉它太可惜了。先做砍腳的手術好了，你覺得怎麼樣？」




「你這朋友是神經病！傷口已經快爛掉了，還不拿出子彈！」
素續緣在靜謐的室內吼叫，素還真無辜地瞥了他一眼，摀住耳朵。

「不要每次都等人快死了才送來！」

素還真輕聲辯解：「他看起來還活得很好。」

「哼！」素續緣用力甩上房門以示抗議。
他是個密醫，不是神醫！
要是把人給醫死了都是他老爸的罪過！






有時候該死的人就算傷勢並不嚴重也會死；
不該死的人即使只剩下半條命也往往可以救活。

素續緣，職業密醫，沒有動過任何重大手術，而且心浮氣躁。
葉小釵，吸毒，沒有求生意念，右腹部中彈，性命危在旦夕。

這樣的醫生和患者根本是死馬當活馬醫的代名詞，
結果葉小釵的子彈成功取出，人還好好的活著。


素還真探病，很老套地拿著一顆蘋果正在削皮，
忽然間手一滑，水果刀就這麼斜飛出去。

傷者避過水果刀，怨恨地一字字道：「你根本想殺我！」
素還真無辜地笑笑：「沒砍中腿！好可惜。」
說完重新拾起刀繼續削下一顆蘋果，嘴裡喃喃道：
「你啊！下定決心戒毒吧！」

葉小釵冷哼，拿起蘋果啃了一口：「不行！」

「不行？那我幫你戒毒，我兒子保證幫你戒好！」

葉小釵道：「你找死！？」

素還真挑起兩道眉：「這又不好那又不好，你想怎樣？」

「殺人！而且我最想殺你！」葉小釵用力嚼碎果肉。

「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，乖乖的！等等拿把新槍給你當獎品。」

素還真呵呵笑。

葉小釵只覺得無聊，把蘋果扔在地上，轉過身去準備裝死。

真該多買些大麻煙備用，免得他心情惡劣錯手殺人！
素還真還在笑：「該找什麼樣的槍好呢？……」


這個像女人一樣的白痴！我要用這把槍把你打成蜂窩！
葉小釵心想。




.. 2007/8/2(Thu) 11:00